极尽妍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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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g/The Shy】裙下之臣

*架空,色气,青年禁卫军x豪门小富少,灵感来自今天的西服之夜,有肉汤

*奉劝你们去看颁奖之夜之前官博乔妹的照片,我靠,两个衣服架子,西装和大衣,我手真的抖,求求你们别安排我了

*只有嗨到最晚的人才能看到我,算作一个写AU色气文的气氛练习吧,上篇练习了武侠,这篇练习写觥筹场面,作为练习我需要反馈

*当然庆祝二位得奖的文不会这么敷衍的,等我明天再加大力度安排现实向颁奖典礼的文章嗷

让那飘呀飘呀的裙 挑惹起战争 赐予世界更丰富爱恨

让那摆呀摆呀的裙 臣服百万人 对你我崇拜得太过份*


人群中穿行着流动的风。暗夜里灯火通明处照亮来往过客的眉目和神情——却是照亮也没有什么用的。这种宴会,人人言笑晏晏,真正的心思都隐瞒在唇角和面庞之下,在水晶灯的璀璨中消弭成暗流涌动,随着风传递到各个角落。

高振宁还穿着那身禁卫军的制服没有脱,事实上他也不太想换下来——在军队里呆的太久了,虽说做了禁卫军队长贴着将军的身在明处时刻都要保持体面,但也有专人为他们安排穿着,自不用他们费心。何况按照将军的笑骂,“你是被衣服安排的明明白白吗?”高振宁也跟那些寻常人家公子一般对衣装感兴趣,可落实到审美上,就出了那么一些偏差,时常会有大红衬衫配上暗绿外套这种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装扮。是以请柬递到他府上的时候,高振宁去跟将军通报,将军放行之余特地嘱咐了他一句:“穿制服去,”将军捂着额头,“别他娘的给我们禁卫军丢人。”

况且禁卫军的制服实在是好看。说是“制服”,其实从常服到礼服再到作战的轻便衣装,从头到脚多少套衣服承包了个遍。倒真的有不少人因为这制服脑门一热奔去从军,期望穿上这衣服便可以耀武扬威在街上走。今天高振宁穿的就是平日里赴小宴的那套行头:一身纯黑,从贝雷帽、毛绒衫,再到锃亮的皮鞋、显出小腿修长线条的长裤,浓墨般的黑简洁大方,却因着帽上镶的短短一寸金边、呢子大衣上一排金色的纽扣显出身份的不同凡响来。

这一身行头走在街上,任是谁都要喝一声好。高振宁身材又撑的起来:他个子高,肩膀宽,举手投足里有北地出来的粗犷气息。如今往这么个呢子大衣里一放,倒不像是衣服衬他,反倒是他把这衣服的气质生生从优雅简洁带出了肃整利落的戎马气息。他面容生的不是如何特别,甚至在风霜的摧残下粗犷出一些不怒自威的气来。平日里倒还好,这是名门的小聚,高振宁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一下,觉得着实是吓人了些。又不好露出平日里习惯的傻笑——说来真是让人汗颜,都到了禁卫队里,高振宁平时装出来严肃的神情之外,最喜欢做的事其实是傻笑,手下的人都跟他没大没小的。

但是这是给将军撑面子的时候,高振宁知道轻重不能太放肆,索性找了副金丝边的眼镜带上,又收敛了一下表情,刻意做出儒雅的情态来,这才戴上帽子,坐上前往财务大臣府上的车。

今日这聚会,明着是财务大臣牵头特地邀首都里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在一块,美其名曰“走动走动,出来玩玩”,暗地单看请的人便能瞧出几丝端倪:每个年轻人都代表着一股势力,譬如高振宁便代表着背后的将军府。上头那位恐怕是要有什么接班人的风头传出来,趁着现在局势还不明朗,先下手为强把这些可能成为日后王子们背后助力的年轻人都聚在一块,敲打敲打。

高振宁这个被将军万分器重的老实人自然会收到邀请。他虽然老实,但是并不傻——将军从来都是个高调的人,他既然把自己时刻带在身边,就是想给他铺一条康庄大道。刚从边关战场回来,高振宁还不太适应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又不肯多说多错,索性拎了杯酒坐在大厅一旁,淡淡看着厅里顽笑的男女们,长腿交叠在一起发呆。大厅里壁灯很多,又不过分明亮,昏黄似放大版的圆月光,他便在月光里停留着,不融不合。

有片云影从月亮上掠过,高振宁以为是一来一过的人也没有多过在意,云影却停了下来,罩在他身上不再变幻。高振宁敏锐抬头,眯着眼睛辨认出轮廓。常年在军队中呆着,鹰一样的直觉叫他本能感到了危险。这人披着驼色大衣,靠肩膀撑着衣服。外套质感柔软不失挺括,黑西装白衬衫寻寻常常,领带倒是别出心裁:是黑色的缎带绕在脖子上打个随意的蝴蝶结垂下来。蝴蝶结泛着淡淡的色泽显出脖子的颀长来。高振宁个子高,眼睛向上瞥便能把这人的脸看个清楚——还是个少年呢,他心里犹然想着,却忘了自己年纪也不过刚刚好二十出头,要不是因为家世的缘故投身戎马早,他现在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少年脸略微有些长,唇色眉眼淡淡的,皮肤颜色也浅,却一汪乌黑的瞳仁映衬头发堆在眉上,使得整个人惊心动魄了起来。凭着军人的本能,高振宁下意识判定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小孩子:他手下意识交握着,神色也平静无波,但是越看起来没有情绪的人越危险。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少年就在灯下站着,像是看他又没有眼神落在他身上。恰好有灯光射在他头顶上,漆黑的发丝上莹莹一小圈光环,宛若凭空降世的天使。

高振宁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种想法。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乌鸦般的制服,半高领的黑绒衣哑光的质感吞下了一切光芒。他又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手指粗粝也能感受到指下肌肤在风雪和沙尘的侵蚀下粗糙的质感。

如果不是这样的质感,其实高振宁很可以称得上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他笑起来牙齿齐齐一排,脸颊带着些圆润,眼睛一眯一条线,本能让看者都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一切却因为他的气质而改变了:他毕竟是北方的孩子,骨头里灌了西北风,血管里流的是满江红,风干敲一敲都有金石的声。于是高振宁带着自己灼热的体温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像个传闻中的恶魔,身上有地狱火苗的热度。

如今这么个宛若天使般的孩子停在他眼前,高振宁觉得挺新鲜,咂咂嘴,看着这装在贵公子皮囊里的天使仍旧发着呆,没控制好自己笑容的弧度,一不小心就露出来在禁卫队里跟那帮小油子们的傻笑。他一笑,那少年似一下子被什么给触动了一样突然有了表情,那层圣洁的壳子剥落,从里面生出一枝梨花来。高振宁读的书不多,却总记得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如今这梨花突破了皑皑白雪,生根在少年的脸上。

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对着笑了好一会,高振宁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拿着高脚杯,此时失去了全部卫队长的精明——后来想想,似乎是这少年身上自带的本事,阳光猛烈下一切暴露原型,千年的狐狸也化身一团毛茸茸的绒球,遑论是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举起那象征着身份的金边贝雷帽,傻乎乎招了招手。那富贵的少年肩上仍旧披着大衣,从大衣下西服下摆的位置露出一只带着衬衫白袖子的手,轻轻又认真摆了一摆。

高振宁看这少年坦然缩在大衣里觉得好玩,活生生一只将军家小姐养的仓鼠,缩在棉絮里只肯露出头和爪子来:“这么怕冷吗——这屋里可着实挺暖和的啊。”

富贵少年还是一副天真又清洁的笑挂在脸上,”啊——怕麻烦,穿着也挺好的。“少年说话的时候,喉结搔着领口的蝴蝶结,于是柔软的带子跟着一颤一颤的,晃悠在高振宁心上,一松,又是一紧。高振宁是个直爽的性子,又问,“你这领带倒是精巧。”

“精巧吗?”少年在大衣罩下轻巧扯了扯蝴蝶结的双翼,“我看他们都打领带领结,我觉着无聊,就干脆打个蝴蝶结来装样子。”他尾音拖长,抑扬顿挫,柔缓间音色沉稳,措辞也妥当,教养十足。高振宁愈发觉得新鲜了,于是收起两条交叠的长腿站了起来,平视着这富少。他个子实在高,少年虽说不算矮,但是也只到他额头。但是少年伸出手来——这次是实打实的伸手了,高振宁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的银指环,示意要握那么一握,“姜东槿。”

“高振宁。”高振宁拼命回想究竟姓姜的究竟是城中哪家,好在这并不难猜:是财务大臣夫人的娘家。官商联姻是最最普通不过的事,不过这商也不能是普通的商,不能是暴发户,得是累代的泼天富贵,须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一般有人物代代出来的。面前这个小公子,既然能出席在这样的场合,除了财务大臣姻亲的关系,恐怕也是姜家这一辈寄予厚望的人。高振宁心里掂量了一下轻重,还是放弃了所谓虚与委蛇的想法。他是将军带出来的人,将军虽说谋略高,但是性情还是坦诚直爽,经常高兴了跟他们这帮小的一口一个他娘的。连带着高振宁也学来了这种性子,他看着面前姜东槿喜欢,自然而然搂住了他的肩膀。

姜东槿的身子在高振宁怀里一僵,随即缓缓舒展开,顺势搭着高振宁的腰。他搭着腰的方式不是直接把手放在腰际,而是顺着人脊梁骨一路滑下去,极轻极微的一下子,尔后飘飘然搭在制服大衣的腰线上。这叫高振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去看姜东槿。姜东槿大大方方,仰头眯眼,倒叫高振宁不好意思了起来,急忙掩饰,“我是军队里的大老粗,觉着和你投缘,倒想喊你句兄弟,不介意吧?”

他看着胳膊下那少年,角度正好可以瞥见他的睫毛翕动的频率。他感受着姜东槿凝固了半晌,接着笑,“成啊,我还没交过军上的朋友呢。兄弟——你们这都是这么叫的吗?”

“好!”高振宁哈哈哈爽朗笑出来,眼镜在鼻子上颤动着。

姜东槿手上力度不小,胳膊挟着高振宁,“走啊,”他不容置喙的口吻,“兄弟给你弹钢琴。”他学着高振宁说粗话,反而有种灵巧的可爱。俩人拐到三角钢琴旁边,姜东槿示意了一下琴师,松开了高振宁,落在了琴凳上。高振宁骤然觉得腰间一轻,觉得空了一块,不知身体还是心上。

姜家小公子来献曲,周围自然聚集了一堆的人。高振宁不懂,只知道笔直在人群里站着。看着周围人神情,奉承有之,更多的是向往和钦慕。高振宁不通这音乐一途,悄悄问旁边人,“怎么都围过来了?”

“你不知道?”那人惊讶,打量了一眼高振宁的打扮,明白了他是谁,“不怪高队长不知——姜小公子的琴技是一等一的,师从名师,还有自己的造诣。”

话音刚落,姜东槿向四周视线环视了一圈。说也难怪,他视线轻巧所过处,一切声音都绝了。佣人关掉了最大的水晶灯,大厅一下子昏暗下来,剩下壁灯星辰般点缀着。姜东槿脱下了披着的驼色外套,腰背清瘦笔直,袖口微长蝴蝶样缀在腕上。他手指飞动间,玲珑的琴键叮咚流水般淌出乐曲。高振宁觑着旁人沉醉的神情,看着姜东槿心无旁骛的神色,无端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他在看姜东槿的手指。微弱的光萦绕在他莹白的指尖上,像高振宁在边关夜巡点起的灯,群山峻岭中穿行着。那十指挠着高振宁的心脏,他开始怀念,怀念很多很久远的事,幻想流浪和疯狂。

高振宁觉得浑身有些热——他悄悄分开人流,说了句“失陪”,匆匆奔命似的走出大厅,在庭院里仰望着星空,漫无目的踱着。走出来的时候他把大衣搭在胳膊上,肢体接触到冷空气那一瞬间他才觉得冷。这是他不愿为人知的秘密——高振宁怕冷。不是很害怕,只是本能讨厌。往往是北地的人最讨厌冰封、南国的人最厌倦霜冻。你最习惯的事物,往往是你最厌倦的,反而是和你截然不同的,才最吸引你。这个道理浅显易懂,无需多解释。

都城也在北方,是以十二月初依旧朔风连绵。高振宁在庭院里停下了脚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听得见那些窃窃私语——这种情况下,有谈情的,也有谈些阴私事情的。高振宁无意听他们说些什么,只是扯着头顶的枯枝,平复刚才骤然加速的心跳。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高振宁不懂。他认识很多很多人,比姜东槿美貌的有,比姜东槿豪情的有,比姜东槿家世好的——好吧这个不多,但是也不缺。将军是不吝惜让他们交往朋友的,高振宁本身也是北方大省镇守的武将世家出身,然而他还是觉得那一贴的亲昵,他有些难以承受。月光冷冷的,照在他极速呼吸的白气上,团团云朵倏忽聚合又消散。

“兄弟?”

高振宁骤然回头。身边的那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于是高振宁与姜东槿,和这些野心家或者野鸳鸯僵持着。高振宁不知所措时,本能知道这时候应该遮掩,三步两步走到姜东槿面前:“你和我说的那事,我们慢慢谈。”

周遭的空气一下子放松了:那些有秘密的人和他二人形成了无形的默契。高振宁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拉进了秘密本身——他的遮掩,本身就是一种秘密的存在。姜东槿静静看着他,抚上了他的肩膊,发觉有些寒风的冷意,把身上的大衣披上了高振宁的身。

“不用,我这有——”高振宁急忙解释,回头去找他外衣的时候发现已经掉在了地上落叶中,脏了并且有了褶皱。姜东槿落落一身西装,蝴蝶结轻盈在风里飞舞,“穿着吧,”他说,“就当咱们是兄弟,兄,弟。”他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死很紧。风吹也不动他的额发,在变换的时光里,他宛若一尊永恒的神像。

高振宁有些傻愣,姜东槿轻轻撞了下他肩膀,“快穿呀——你不是怕冷嘛。”口吻有些娇嗔的意味了。

“你怎么知道的?”

“高振宁,北方大省出身,十五岁开始从戎,今年二十一岁,现在在将军身边做近卫队队长,嗜甜畏冷,”姜东槿轻巧自如如数家珍,“你掏一下口袋,有颗酒心巧克力,吃了吧。”

高振宁手摸向那少年衣服的口袋,真的有一颗糖。他拈在手心里不知如何,姜东槿走上前把糖纸拨开给他塞进嘴里。少年的手指温润且凉,和他完全是两种生物。姜东槿手指划过高振宁的嘴唇,落下来,滑到高振宁手上,再好好握住。高振宁嘴里是甜蜜,眼里是青葱,耳朵里是姜东槿的低声,“这是我们这种人的本能——能用到的人总要用一下的。”他反手握住了姜东槿的手,把他带进大衣里裹着。少年身子清瘦,眼睛看着他,动也不动,脸上没了当时甜笑的神色,嘴唇向下抿着,下垂的眼角也没有瞪大,像是看着平常的月色一样看着高振宁。

高振宁手箍得更紧了。两个人看起来像一对野鸳鸯,其实说着的话完全无关爱情,“大臣想要和将军联手?”

“不是大臣,是姜家。”

“大臣和姜家有什么区别吗?”

“姑姑她,正要和姑父——哦不,大臣离婚。”姜东槿淡淡叙述着,任凭高振宁腰间的手收紧,他的胳膊已经不甘示弱地在大衣下面狠狠攀上了高振宁的后背。少年常年征战沙场,衣服下肌肉紧实,抓起来十分好捏。姜东槿满足地抓了一把,接着说,“你也懂,爱情是最不靠谱的。大臣他大部分手腕的财力,都是靠姑姑。如今这条线咬断了,你说是我们找个新的合作伙伴简单,还是他找个金主更简单?”

高振宁头脑运转了一下,承认姜东槿说的是对的。姜东槿轻巧松开了手,高振宁却还是不放,并且在少年脸上咬了一口。“你设计我——?”

“爱情不管用,但是谁都不是什么柳下惠——调查也没说你不喜欢男人,我姑且一试。”

“那要是我不上钩呢?”高振宁觉得这孩子理直气壮的模样好玩,存心逗他。姜东槿淡淡笑着摇头,“不上,我也还有别的办法,钱财、癖好、收藏......总有一样你会感兴趣。”

这理由说起来可以通,但是还是有一环扣不上。高振宁还在思索,姜东槿在高振宁胳膊上也咬了一口,逼迫高振宁必须松开胳膊。“时间挺晚的,夜会越来越凉,回去吧,等过几天我亲自到将军府拜访,到时候再见面。”

“等等——!”高振宁突然福至心灵般唤住了他,那一环仿佛可以扣上,但是需要一个答案。“那你为什么要亲自追出来跟我说这些?”

姜东槿停下脚步,缓慢而坚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于是高振宁在这少年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属于小孩子般天真的神情,仿佛在跟他耍赖般,“因为我看见,你居然问别人我会不会弹钢琴。”

“啊?那又怎么了?”高振宁的思维和他整个人一样粗神经。

“我都调查了你那么多、了解了你那么多。”

“啊,我知道啊。”

“那你问别人,为什么不来问我?”姜东槿从天神瞬间坠落成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end-

*出自陈奕迅《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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