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eylove/baolan】水蓝秘事
时间：洲际赛。
3500字一发完，算是个夹杂了龟龟和小宝甜蜜时光的甜饼。
“嗷！！！！宝蓝的第一次世界赛开始咯！！！”
2018洲际赛的红色隔音房里，进入游戏的那一刻ig五个人的耳机里都清晰地传来王柳羿清脆欢愉的声音。宝蓝语速飞快，显然是激动狠了，恨不得手下发发力甩出一条深海哥的鱼钩把对手都钩碎。
“看你那傻样。”喻文波嘴角抽搐，情不自禁吐槽了一句。
“小lpl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王柳羿不服气，现学现卖，直接把高振宁刚才的话搬过来压了喻文波一头。“还是说杰克你不兴奋嘛！”他每一句话的语调都向上扬起，让人生生以为他的嘴自带感叹号效果。
的确，除了阿鸡和杜克之外，小ig真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饶是看起来成熟羞涩些的东根进入游戏的时候也压抑着本就低沉清冷的声线喃喃自语，“开始了，开始了——”，搭上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时绽放的肆意笑容，竟隐隐透出一丝剑魔劈砍斩杀时嗜血的兴奋，阿芙蓉般让人上瘾。不过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饶是他赛场上再如何凌厉地操着一手剑魔劈砍，他也只不过弱冠年纪。宽容些说，他和一起作战的他们，都还是孩子呢。
年轻真是好。ig这一群人都很年轻，尤其是下路双人组。辅助宝蓝自不必说，一张嫩嫩的脸，个子虽说不矮，但是站在高振宁身边就显得娇小许多。加上王柳羿自己谈吐也不是沉稳成熟那一派的，随着年纪增长反而愈发纯真讨喜，以是大多数人都愿亲昵唤他一声“小宝”。
而我们的大头饮水机AD，虽说眉目过早显露出“祸国殃民”的气质，但是这改变不了他年纪太小的事实。“满17岁那天我第一件事，”王牌时间里喻文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踹翻了ig的水桶。”
宝蓝和杰克，一个年纪大些气质却奇妙的童真，一个样貌清秀实则年纪离十八岁都还差着一段。但是他们已经一起呆了好久好久了，久到看见容貌性格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对方，都像在看一面镜子，照出来无论是什么，历历在目都是自己的影。
喻文波噙着一丝无意识的笑容盯着屏幕，无端地他便想起来去年十二月和身边这个相随许久的辅助征战的第一场常规赛。那一场对面的对手是气焰极盛的黑金王朝RNG，正大广场的光明了又灭，红色蓝色交错辉映照得这些尚且年轻的选手脸庞上平白多了一分沧桑。喻文波瞅了一眼左手边，宋义进高振宁李浩成一脸平静。他在这种习以为常的平静里骤然感受到了从心底泛上来的虚无，手上握着的鼠标像一只虚空生物卡兹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逃遁进永久的黑暗里。
于是喻文波把头转向了右侧。他看见了什么？幽深的走廊、摇摆的射灯。
还有王柳羿。
好像左手右手之间是两个世界一般，他的左手边是前辈、观众、解说席，是一个庞大又复杂的世界。而他的右手边，只是他的辅助，他的宝蓝。这让他捕捉到了一些真实感。王柳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心有灵犀回头看他。很奇怪的，对着此刻的宝蓝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会笑。万幸中的恰巧，王柳羿也是。
于是两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相对傻笑了几秒种，直到耳机里传来了宋义进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我说，前三ban要不要多ban几个中单？小虎的中单有点东西的。”他们这才转过头去盯着自己的屏幕看。
而此刻洲际赛的舞台上，饶是这一秒对手不再是lpl的队伍，喻文波仍然想看一眼王柳羿。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家辅助没有看他，而是在一边抖腿一边死命盯着屏幕，仿佛要把液晶屏幕生生烧出一个窟窿。
王柳羿那句话其实道出了ig场上四个小少年的心声：“小”ig的第一次世界赛来啦，世界呀，你可要接好啦。虽然他们尚未有机会从网络光纤的管道里窥见世界的全貌，不过他们新鲜热辣的目光太灼烫了，仅仅和他们对视都会感受到咄咄逼人的青春气息野草般疯长。
谁不想去世界呢？每个lpl选手都在梦想着S赛的名额。如果问每个选手一个问题，倘若燃烧掉你们生命里最好的年纪换一个站在那舞台的机会，你们是否情愿？几乎所有的选手都会点头。可是努力和天分是最不值得拿出来说的事。它们是肩膊上夏日曝晒出的汗、是眼眶凝视光过久下意识氤氲出的泪，是与生俱来的本分，是生而为人的责任。甩不脱的。
这事，对喻文波也一样。
只不过喻文波没想到他的第一个赛季便可以那样靠近梦想。纵使天骄无双，他也是见惯了这个圈子里多少人拼搏数年依旧碌碌无为。但是谁年轻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将拥有平凡的一生呢？谁都想出众，谁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春季赛拿了十数连胜之后，ig上下一片欢腾，闹的晚了些夜深各自纷纷回去睡觉。四月上海倒春寒的余威尚在，喻文波拥着被子，大睁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天花板，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蓝哥。”
他下意识喊。一秒，两秒，三秒，他默默数着要人命的黑暗究竟沉默地擭住了他多久。他数到了第七秒，王柳羿的声音才出现。
“嗯？”
王柳羿的声音有奶声奶气的余韵，像是凭空划开一道口子倾泻出的醍醐和蜜。喻文波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秀气的眼睛里多了些迷茫的幻影。两个人隔着半个房间，隔着一条漫长人生的河，隔着睡梦与清醒的两个世界。
“几点了，喻文波你不睡，等着猝死吗？”
“你不是也醒着？”喻文波不知怎地，今天就是很想和王柳羿顶嘴。
他们认识太久了。自从喻文波来ig第一天开始、他们甫一见面时他们就知道，不久的以后对方将和自己绑定在那条曲折的下路上，就像逆羽幻翎，寒冰塔姆。他们会为对方相互选出最适合的角色，绞尽脑汁为队伍争取最优秀的banpick位——直到转会、退役......将他们分开。这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岁月，也可能只是短暂的一个赛季。
几乎每一个成名的ad和辅助都被问到过这样的问题，“你最喜欢的搭档是哪一位？”每个人有不一样的回答，但是总会有那样一个完成精彩操作时下意识想呼唤的名字。实在是太兴奋了呀，所以忍不住想把这样绝妙的操作与你分享，忍不住想告诉你，你的战友是如此的一个英雄，值得你送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与我一起，厮杀肉搏，屠戮出一条血路。
但是天长地久有时尽。
“那不一样。”王柳羿开始了他天马行空的逻辑，“我睁着眼睛都能睡觉。杰克你能和我比嘛？”
你是不能跟一个没有睡醒的人谈什么道理的，因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小少年黏糊糊的声音有初生绿草露水的清新，喻文波瞬间有一种冲动——如果学不通人性的野兽牛饮一口这样的露水，会不会有种暴殄天物的快乐？
不过他压抑住了自己。他吞了一口唾沫，继续打扰他蓝哥的睡眠，“蓝哥，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赢太多.....都不太真实。”小小的宝蓝在睡梦里依旧语速飞快，“你还——啊——要等着输不成？”他顺势翻了个身，吧嗒了一下嘴。
“那真输了怎么办？”喻文波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蓦地一惊——他居然就这样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可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断断收不回来的。他只能安静地平躺在他那张床上，手紧紧攥着被子抵御初春空气的凉意。他有些瑟瑟发抖，暴露在空气外的皮肤上泛起来鸡皮疙瘩，这才把他的思绪拉回这个人间。
平时里ig都是断断不愿意提输这个字的。一路繁华着锦烈火烹油走过来，人的神经也被坠在悬崖上崩着，生怕哪天断裂之后坠落下来。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喻文波本能地害怕那样一天的到来。
“输了——输了再赢回来。”王柳羿翻身之后，便是和喻文波面对面了。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家辅助卷曲的额发、干净的面庞，和半阖的眼睛。“咱们小ig下路有你还怕赢不回来吗——啊，赶紧睡吧。”
小少年声音里香甜绵软的气息淹没了喻文波的意识。他心里一酸。青春太短，热情太晚，人生又太长。lpl是他少年的一场热血战争，可是总有一天少年会老，相聚会散。他不敢想象等到了自己三十七，四十七......鬓角生出了几根白发每日被生活锉磨得灵气尽失时，他会不会想起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少年每天朝夕相对，比肩而立，相扶相携。
这一刻白驹过隙，山遥海阔，是指缝下漏的沙石。文艺一些说，是当时只道是寻常；俗气一些说，便是一眼匆匆已万年。
但是它不会再有了，就像此刻的喻文波王柳羿，穿着白t恤的十七岁少年和套了粉卫衣的十九岁少年，他们不会再有了。
那些花儿不会再有了。
所以到了垂垂老矣的时候，他会不会回想起今日呢？他的蓝哥，他的形影不离的辅助，他的王柳羿，又会不会想起来呢？
他不敢想下去了。“未来”是一只在所有人生版本里都op的梦魇。它拉下了沉重的帷幕，教人只得看清身前身后那寸一蹴而就的光阴，尔后将所有美梦好梦都剿灭，只剩下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有些人习惯把这个过程叫做成长，但是如果这是成长，那这世界未免太凄惨了一些。
他恍了神——回头过去，原来一切都结束啦。他已经打完了第一天的洲际赛，和王柳羿并肩坐在采访席上。他看见了宝蓝抿着唇角，眼里含着一缕欢欣与调侃，还是那样望着他。他在宝蓝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此刻年方十七岁，最好的他自己。
就好像第一天相见的时候。他被领进ig的训练室，他看见一个蓬乱着卷发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孩，身材孱弱清瘦，眼睛里却放着比启明星更加明亮的光芒。“我是王柳羿——”那个孩子语速飞快，“你以后叫我宝蓝就好。当然你想叫我蓝哥我也无所谓啦........”他尖尖的犬牙触着下唇，脸庞清透皎洁，像一轮初生的月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是永远有人年轻着。
不过他们所经过的这一切都不会被别人所知晓。于是大家看见的，便只剩下洲际赛的访谈席上，两个小孩耍起了脾气，谁也不肯先做自我介绍的样子。
“你先说。”
“不得，你先。”
“你先！”
采访的小姐姐忍俊不禁递给年纪稍稍大一点的那个话筒，少年嗔了一眼身旁那个五官精致清秀的，这才连珠炮一般地扔出十二个字，”大家好我是ig的辅助宝蓝——”却还是笑。停不下来的笑。他身旁那个也是笑着的——也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哪里能储存这么多的快乐，满满溢成天空中无穷无尽的翻卷云朵。真是快乐啊，只要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向一处狂奔着，便可以什么都不顾。
火烧眉毛了，也只看当下。哎，真是有趣。
像那些大人所谓的爱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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